他嘿嘿笑道:“最好把这老东西屁股上有几块老年斑都问清楚。”
附耳来听的校尉也露出一肚子坏水的笑容,点头道:“大人放心,小的知道了。”
说完,就按着刀柄,兴高采烈的走了。
类似的小趣事发生不少。
等到堂中一片寂静,抱头蹲着的人开始接受自己不配合,就有人帮助他们配合的现实后,尽管盛京已经夜深人静,富乐院依旧灯火通明。
佩刀巡查的靖宁卫在前,后面是一辆辆的小推车。
上面摆着几个巨大的酒瓮。
靖宁卫的校尉端着酒碗,用勺舀了,要求堂中人一人饮上一半,另一半撒在身上。
保证不会有蛊虫残留。
费用是每人二十两。
靖宁卫不是慈善机构,每一次行动都要消耗行动经费,能从这些肥羊身上找补回来倒也不错。
至于身上银钱不够的,接受欠条。
左右没有靖宁卫要不回来的账。
这些又饥又饿的人,不得不龇牙咧嘴,将大半碗劣酒灌进胃里。
众生百态,趣味横生。
吃饱喝足的赵鲤便含着山楂糕磨牙消食,站在窗边看笑话。
沈晏无奈摇头,放下手中批复的公文,正想劝她去睡一觉,外边突然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。
赵鲤神情一变,扭头看向门口。
门被叩响,进来的是一个有点眼熟的校尉。
赵鲤认出,这就是之前她命看守苏三姑娘和阿盘的两个校尉之一。
这校尉急急开口道:“赵千户,之前您叫我们看着的那两个姑娘,有些不大好。”
赵鲤顾不得细问,跟沈晏打了声招呼,便跟着他上了楼。
刚到顶楼,赵鲤闻到了一阵药味。
苏三和阿盘移到了另一间房间。
等进去房间,便看见一个裹着白布的身体,直直的平放在一张卸下来的门板上。
赵鲤脚步一顿。
看身型,白布中包裹着的是阿盘。
那样的伤势,到底没救回来。
而苏三,却像是游魂一样,一身中衣披散着头发,站在窗台上,嘴里哼着一曲童谣。
见赵鲤来,她露出笑容:“阿鲤姑娘,劳烦您跑一趟。”
“本不该这样厚颜无耻再麻烦您,可我实在无人可托付。”
比起先前的病态,苏三姑娘现在的面上却有了一些红润。
“先下来再说。”赵鲤知道她想要干什么,冲她伸出手。
她摇了摇头:“我害死了阿盘。”
她面上依旧笑着,眼中却滑下泪来。
“阿鲤姑娘,求您将我们葬在河房之外。”
泪水啪嗒砸在地板上,苏三姑娘期冀的看着赵鲤。
赵鲤沉默了一下,终是叹了口气:“好!”
闻言,苏三姑娘露出欣喜笑意,她站在窗台上对赵鲤行了个万福礼:“多谢。”
言罢,转身跃下。
赵鲤不忍的闭上眼睛,两息之后,隐隐听得楼下传来一声闷响。
河里有鬼
清晨,太阳从地平线升起,薄纱似的晨雾被金黄的阳光撕开,斜斜的照在富乐楼最高层的屋脊上。
翘起的檐角上挂着一串,生出绿锈的六角铜铃铛,随着微风轻动,铃芯撞着铃铛壁,发出叮叮的声音。
或许是昨夜靖宁卫联同五城兵马司的行动,清晨的河房一片寂静,街道桥上没什么人。
赵鲤一身月白裙子,趴在富乐楼最高处的栏杆上,看着下边的街景打了个哈欠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赵鲤不必回头,已经嗅到了沈晏身上的独有的松木香味。
赵鲤转头看,不由有些嫉妒。
同样是熬了一夜,所有人全都眼下青黑一脸疲惫,只有这位点灯看了一夜文书的沈大人,身上居然清清爽爽,连一点灯油气味都没有。
见她神色莫名的看着自己不说话,沈晏只当她是有点累,在袖中摸出一个桑皮纸包来。
“饿了吗?我叫人去买的。”
赵鲤接过,里面是一块还热乎的糯米糕。
米糕上撒着桂花,闻着有淡淡的桂花香。
隔河就是贡院,为了讨吉利,河房中状元蹄,登桂糕都快成了特色,河上游一家老字号格外出名。
见赵鲤捧着米糕,果然开心了一些,沈晏露出些笑意。
“沈大人,我们分。”赵鲤说着,便掰了一半递过去。
沈晏伸手接了,和她并肩站在晨光之下。
卢照气喘吁吁跑上来,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。
他心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,但也不敢耽误正事,硬着头皮道:“沈大人,赵千户,封锁在富乐楼中的人已经全员排查完毕,是不是已经可以放行?”
赵鲤从没咬过的地方,也掰了一块米糕递给卢照:“富乐院中姑娘和护院呢?”
卢照也饿,接了赵鲤递过的米糕咬了一大口,肯定道:“已经没问题了。”
沈晏也分了他一块:“叫几个会开心眼的弟兄守在门口,再用心眼查一遍,没事就放行。”
“得嘞!”
卢照捏着两块糕,也不耽误转身就走。
疲惫一夜,越早完事,越早休息。
赵鲤想了想邀约道:“沈大人,要不要去外边吃绉纱馄饨啊?”